张勇是省电力公司调度中心的调度,往年的夏季用电高峰。当他向电厂发出停机指令时,每家电厂都很不情愿执行。然而,今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:电厂都很乐意停机,甚至有的主动要求不发电。
为何在“黄金时刻”电厂却不愿意发电?
带着现金排队抢煤
7月30日上午,江苏徐塘电厂燃料公司经理石海鸥一身疲惫地回到了办公室。“昨天夜里就泡在港口了,”石海鸥说,“还好辛苦没白费,截来了万把吨煤!”
现在已不是买煤,而是抢煤!刚到燃料公司上任才一个月的石海鸥,已经充分体会到了跑煤的艰辛。“现在要想弄到煤,必须带着现金或者支票,付了钱还得排队等!”石海鸥告诉记者,徐塘电厂有4台30万千瓦的发电机组,一天就要“吃掉”1.2万吨煤。而现在,电厂的存煤有4.6万吨,只够用3—4天。这意味着,存煤已经低于警戒线。省经贸委的要求是,存煤至少应有一周的用量。
在扬州一家电厂的煤场,记者看到,有2个小煤堆孤零零立在江边。电厂有2台33万千瓦机组,2台22万千瓦机组。现在,两台小机组已经停了下来。“即便如此,煤场里的2.8万吨存煤,最多也只能用5天!”这家电厂的一位负责人说。
“以前,煤矿跑上门来求我们买煤,现在,正好反了过来!”一家电厂的负责人感慨地讲起故事:镇江某电厂,曾在大门口挂个牌子,写着“煤矿推销员不得入内”;而今年,南京某电厂老总,到煤矿买煤,中午喝酒进了医院,晚上拔掉针头还得继续去“攻关”!
煤价四个月涨了三成
“煤价逐月上升——4月每吨794元,5月856元,6月915元,7月1055元!”华电扬州发电有限公司副总经济师莫俊武介绍,目前电厂用煤有两种价格,一个是计划煤价,一个是市场煤价。其中计划煤价,是国家发改委组织各大发电集团与煤矿在年初的订货会上,以合同形式确定的。目前,计划煤与市场煤价格相差200元/吨。“巨大的差价,导致计划煤履约率特别低。我们订了110万吨计划煤,目前只收到17.6万吨。”
煤价一路走高,但电价却相对固定。华电扬州公司30万千瓦机组,发电煤耗是335克/千瓦时,这样一算,每发一千瓦时电就要亏一分钱。今年1—6月份,该电厂亏损已经超过1亿元。徐塘电厂,7月份一个月的亏损就要达到8000万元。华润电力(常熟)有限公司有3台65万千瓦的大机组,其发电煤耗有290克/千瓦时,但公司发电部主任郭小平说,即使是他们这家技术先进、运行高效的电厂,也到了亏损的边缘。
省电力公司调度中心主任工程师江平志告诉记者,全省所有60万千瓦以下的机组,煤电价格已出现倒挂,对他们来说,发电越多亏损越多。这些机组总计有3500万千瓦,占全省总装机的2/3。尤其需要关注的是,今年我省已经有6台发电机组因缺煤停机,总容量近40万千瓦。还有上百台不在省电力公司调度范围内的小机组也选择了关停,加起来有100多万千瓦。另外,因煤质太差而影响的发电机组出力有300多万千瓦。这些加在一块,相当于南京高用电负荷的80%左右。
正是认识到问题的严峻性,国家发改委近日为此专门发出通知,要求进一步加强和完善电煤价格临时干预措施,提高电煤合同兑现率,查处煤炭生产企业违反政府限价、擅自提高价格等行为。但从目前来看,煤价似乎坚挺依旧。
电企突围尚待煤电联动
煤炭重压下,电厂也在积极展开突围自救。
在江阴某热电厂,记者发现,煤场上除了原煤外,还存放着成堆的煤泥。“这些煤泥是洗煤时洗下来的,价格比较低。我们将它翻晒后,与原煤混合起来烧。”据介绍,电厂有3台5万千瓦的机组,烧的60%是煤泥。另外,电厂是热电联产机组,如果纯发电,机组煤耗要达到420克/千瓦时,而现在,有320克。电厂供热也有收入,一天能供热6000吨,每吨200多元。
电厂也在自身节能降耗上做文章。郭小平告诉记者,电厂今年投资1000多万元进行了设备改造。“我们的厂用电因此降低了0.5个百分点,这就能省几百万元呢!改造投资,估计两年就能收回来。”华电扬州公司通过技术改造,今年的煤耗比去年降低了6克/千瓦时,材料费、管理费、修理费也核减了15%。
“我们的不幸都是相似的,并不是企业自身经营出了问题,而是政策性的亏损。”莫俊武说,电厂期待着,在市场之手与政策之手的双重作用下,煤电价格能够真正实现联动,让发电保持合理利润空间,从而走出困境。 本报记者 翟慎良(摘自8月4日《新华日报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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